伊塔之柱4 — страница 196 из 201

白树学会的目的也是那口泉水,方鸻答道,这也不算什么了不得的请求,奥利维亚过去确实与我相识。

他回头看去,爱丽莎,你认为奥利维亚有问题?

哼,奥利维亚,夜莺小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那个女人可比希尔薇德小姐危险多了,你小心她吃人不吐骨头。

方鸻仔细想了一下,也没觉得自己的舰务官小姐危险到哪里去,性格温婉,宽和,这样的女孩子上哪里找?

不过他本能感到这个话题有些危险,下意识岔开话题道:爱丽莎,你真认为那是‘诅咒’?

赛尔·吉奥斯的诅咒?

爱丽莎摇了摇头,她还是认为那是无稽之谈,没有什么诅咒可以延续数百年,涵盖如此宽广的范围。

至少在艾塔黎亚没有。

所以就是另有原因了?

其实我有一些发现,艾德先生,这时一旁的梅伊忽然开口道,我用神官的法术检查过病人们的血样。

病人的血中有些特殊的东西,像是被寄生过的痕迹。

寄生?

那血中的星辉淡得几乎微不可查,骑士小姐是用了特殊的方法才将之保存下来。

是的,梅伊答道,由于有星辉与复活机制存在,艾塔黎亚的寄生生物有相当特殊的生态。

这方鸻自然也明白,他本身就是主攻空海生态学的,艾塔黎亚自然界中的几种罕见寄生生物几乎都与星辉有关。

这让他不由想起了影人。

影人其实也是一种寄生形态,因此它们会直接湮灭星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们也是星辉产物,只是从一个已经被它们吞噬光了星辉的世界而来。

但这不太一样,梅伊说的更类似于血液寄生,这是一种艾塔黎亚独有的寄生,它的成因几乎皆与魔法有关。

确切的说,是与魔法的造物有关。

梅伊从那血液残留的样本之中感受到了浓浓的魔法残留的气息,像是有人通过某类魔法生物控制了原本的宿主,然后令其发狂。

这种手段并不罕见。

斯诺法的邪术士会使用一种‘源血’进入人的身体,通过剥离肌肉与与肌肤的控制权,进而彻底控制一个人。

他们将那种手段产生的傀儡称之为‘剥皮者’。

邪教徒也会培养魔法寄生虫。拜龙教徒曾经在林德投放了大量的污染水源,造成了那一地区的活死人之灾。

方鸻其实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那些手段,与珀拉赫文的那些病例都不太一样。

因为魔法寄生虫的首要任务是繁殖,它们会在宿主体内快速增生,留下虫卵,繁衍壮大。

但那些病人的血样却太干净了。

就好像在他们死亡之前,寄生虫已经完成使命并抽离了自身,只留下被污染过的血样与稀少的痕迹。

这是很罕见的事情。

梅伊小姐,方鸻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看法吗?

骑士小姐轻轻点了点头,这让我想到了一种源自于罗塔奥的法术。

血源法术,阿莱莎的声音忽然从方鸻心中响起,就像在群星之柱之间隆隆回响一样自从灰灾一役之后,这位龙后终于再一次醒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穿过群岛

橘黄的灯光刺破雾霭,在铁灰色的夜幕上切开一道倾斜的光楔,照见如林的桅杆,缆索交织如网,半垂的帆面搭拉着,被雾气浸成尸布般的青灰色。

如此大的雾也要启航?

奥利维亚一只手戴着黑色丝网手套,另一只手则裸露在外,她穿着那条黑色的裙子,酷似修女,俏立于雾气之中。

少女将没有戴手套的那只手轻轻放在船舷上,立在七海风暴号的船舷边,看着这一幕,问道。

雾气是海湾地区特有的特征,但等到太阳升起来之后,雾气就会消散。

艾德还是和那时一样,博闻广识。

方鸻差点一口水喷出来,奥利维亚小姐,你别奉承我了,这不过是人尽皆知的知识。

奥利维亚笑了笑,并不反驳。

但方鸻却想起出发之前,希尔薇德亲自为他们整理了关于海湾地区的人文风土,习俗与禁忌,近三十年来的航道变迁。

在出航那天,舰务官小姐握着他的手,一句话也没多说,只对他轻轻一笑,早去早回。

只因她心中已无它物,只留下一片星空。

在那片闪烁的群星之中,只有属于你的位置,她笑着对他说,那是我们共同的理想,所以我会等着你。

那温柔的情话很难不击中人的内心深处,最柔软之处。

一想到七海旅人号与少女,方鸻就忍不住归心似箭。虽然这场旅行尚未开始,但他已经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返航了。

也难怪最伟大的冒险家都会害怕温柔的港湾,当他们有了驻足停留之处,也就失去了再一次扬帆远航的勇气。

幸运的是,希尔薇德一直以来都和他一起并肩行走在旅途之中,两人有着共同的目的,她从来不曾让他驻足停留。

奥利维亚‘注意’到对方的走神,她不由想起那个传闻,不由微微一笑。

成捆的缆绳在码头堆积,麻绳表面结着霜样的盐粒,工人脊背滚落的汗珠在甲板积成盐洼,正将成箱的麻丝送往栈桥尽头的另一条船上。

雾里那船的轮廓被绞盘吱呀声震得发颤,妲利尔朝那边啐了口唾沫,手中的大剑落在焦油桶的箍条上,溅起星点红光。

她手中的剑柄正好挡住那船的主桅桅杆中段钉着的潮汐板缺了角,露出的木茬像犬牙般支棱着,板下悬的铜钟随浪晃荡。

妲利尔,你认得那条船?罗昊早就在注意栈桥尽头的那条船了,原因无它,那是今天除七海风暴号之外唯一一条准备出航的船。

海湾同盟封锁了千柱港,也就是说那条船和他们一样拿到了出港的许可,同盟的人可没和他们说起过这件事。

妲利尔还未回答,一旁的奥利维亚便先一步开口道:那是枢焰誓庭的船,上面有誓庭的神职人员。

罗塔奥的船?罗昊已经看到了雾气中船首像鎏金的锡胎,上面是穹辉誓约的三圣像之一,确认了奥利维亚的说法。

奥利维亚轻轻颔首,这些船是誓庭舰队的一部分,负责维持海湾地区通向罗塔奥的麻丝贸易,他们是同盟的合作伙伴,千柱港不会为难他们的。

罗昊听说过罗塔奥的贸易舰队,听起来有点像是过去历史上的白银舰队。

众星之柱与秘罗殿掌握着巨大的财富,而这些舰队负责将誓庭需要的物资从各个大陆运往罗塔奥。

那些不过是流淌的脓血罢了。妲利尔冷冷地说道。

罗昊有些意外地看着同伴,妲利尔虽然平时表现得冷漠,但还很少主动口吐恶言,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对方这个样子,你和他们有过节?

谈不上,猫人小姐摇了摇头,不过每一个从罗塔奥流亡的荒野之民都受过他们的迫害,我是圣选者,他们犯不上招惹我,我只是看不过才会离开那个地方。

我以为你是第二赛区的选召者。

罗昊才想起来,妲利尔从未说过自己的来历,寡言少语,神秘得像是一个原住民。

她有一个姐姐,他们还是在抵达海姆沃尔之后才知晓的。

他想问妲利尔是不是来巨树之丘投奔自己的姐姐,但猫人小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想法,冷冷地剜了他一眼,让罗昊一下就不敢问了。

还记得我们讨论过的血源法术么,妲利尔开口道,那种专门用于刑罚的法术,就是由他们发明的。

那种法术最早被用在渎神者身上,后来则用来党同伐异,抽空血液让人变成一具傀儡,外表看着还是活生生的人,其实不过是行尸走肉。

所有反对他们的人都会被施以此刑罚,他们通过控制‘血主’来控制这些异议者,逐渐让誓庭只剩下一个声音。

听起来像吸血鬼。

他们就是吸血鬼,妲利尔道,要么和他们同流合污,要么离开罗塔奥,你在巨树之丘看到的所有荒野之民,几乎都是如此。

圣选者要稍微好一些,有一些并不介意誓庭的行为,有一些则井水不犯河水,第四赛区是和原住民关系最淡薄的赛区了。

因为荒野之地很大,他们在大陆西部无人之地建立了自己的领土,与秘罗殿往来密切,脱离了誓庭的控制范围。

罗昊看了看这位猫人小姐,她语气中对第四赛区的公会同盟也没什么好感,看起来与圣选者的势力关系也很差。

这或许就是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不过第四赛区很混乱,他也早有耳闻,荒野之地并没有实际上的统治者,大陆上的多方只共同信仰一个精神圣地。

众星之柱。

人类建立了枢焰誓庭,狮人建立了圣白誓约,翼人建立了穹辉圣殿,外界称之为三圣像,而群星之柱的管理者,秘罗殿一直以来保持着中立。

古训骑士团就是众星之柱的看守者,是秘罗殿的下属武装,正因此,方鸻所继承的圣子的位置,才会显得如此重要。

说起来枢焰誓庭的神职人员见到他,也得向他低头行礼,听他命令。不过方鸻并不打算去与这些人打交道。

正如妲利尔所言,外界对他们的传闻并不太好。

不过妲利尔并未说完那个故事。

血源法术的传承,后来因为一件事而断绝,那是一件震动整个誓庭的惨案。

惨案发生之后,秘罗殿一改中立的态度,命令古训骑士团介入纷争当中,但最后的结果却不了了之一。

他们甚至没有抓住凶手,但誓庭对此也三缄其口,最后秘罗殿勒令枢焰誓庭不得再使用血源相关的法术。

从此之后,类似的力量便成为禁忌。

方鸻是从大猫人那里了解到这个‘故事’的,时至今日,誓庭之中还留有它的仇敌,大猫人的亲妹妹正是死在血源法术之下。

那不过是另一场斗争的牺牲品,它被人诱骗离开誓庭,等到返回之时,才发现自己的妹妹早已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变成了一个形同陌路的‘陌生人’。

它怒发冲冠,亲手了结自己妹妹的痛苦,并在誓庭之中大开杀戒,处决了多位仇人而那些仇人,当时大多是誓庭的高层。

最后它逃离了罗塔奥,来到巨树之丘。是艾缇拉小姐收留了它,让它一改头面,成为圣树的卫士。

古训骑士团并未追究我。

我欠那位大团长一个人情,虽然那时候他还年纪不大。

瑞德叼着烟斗,淡淡地答道。

你大仇得报了么,瑞德先生?

我的仇人并未完全死绝。大猫人摇摇头,我也不可能杀他们每个人那么多次,总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那罪魁祸首呢?方鸻问。

大猫人反过烟斗,将烟灰抖落在船舷外,然后再度轻轻摇了摇头。

它提起这件事时,语气平淡,仿佛不是那场血案的亲身经历者,对于仇恨早已忘怀。

不过方鸻记起在依督斯看到过对方另一面的样子那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的怒意与痛恨,它显然从没有忘了自己妹妹无辜的惨死。

骑士团似乎不希望你回到罗塔奥。

我也不会回去,大猫人咧嘴一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艾德,我不会离开七海旅人号。不过倘若他们敢在罗塔奥之外出现

我会帮你报仇的,瑞德先生。

不,瑞德摇摇头,那是我的事情,艾德。

但我才是七海旅团的团长,你也是我的团员,瑞德先生。

大猫人听了不由哈哈大笑。

因此在意识到血源法术再一次现世之后,方鸻第一时间就通过两界通讯联络了银风港,告知了大猫人此事。

他听说对方已经从银风港启程,正在前来海湾同盟的路上。

血源法术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妲利尔道,我并未经历过那个时代,但少了酷刑,枢焰誓庭仍旧是那个枢焰誓庭,甚至变本加厉了。

方鸻却在沉吟,血源法术究竟从何时兴起,令人不得而知,但显然不会早于赛尔·吉奥斯所生活的三四个世纪之前。

那么血源法术究竟是兴起于海湾地区,影响到枢焰誓庭呢,还是反过来?反复出现在千柱港内的‘诅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它究竟与血源法术相关么,还是和那个虚无缥缈的大冒险家赛尔·吉奥斯的诅咒相关呢?

他和爱丽莎去查过海湾地区的文献,想看看历史上有没有过对于血源法术的描述,但这个工程量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可以完成的。

何况他们还另有出海的任务。

方鸻也向奥利维亚询问过此事,但她对相关的事则也不太了解,血源法术在罗塔奥都断绝了三十年,何况在海湾地区。

阿莱莎女士?

我在呢,阿莱莎不耐烦地答道,我知道你想要问什么,但无可奉告,我只是告诉你它相关的来历,我可没关注凡人那些不值一提的小戏法。

方鸻不由叹了口气。

不过正如他所预计的,雾霭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很快散去。

那条枢焰誓庭的船也在黎明时分起锚,比他们早约一个钟头离港,至始至终,对方似乎都没注意到他们。

也或许注意到了,但上面的神职人员并不太在意一条当地的船,罗塔奥政教合一,光明圣山与众星之柱实力强大。

荒野之民的舰队在这片海域上除了帝国人与考林人之外,并不担心会存在第三个对手。

如果在云层海上,他们可能还要在意一下宿敌的行踪,但在巨树之丘西海,这里大大小小的海盗根本不敢轻捋虎须。

誓庭的贸易舰队就像是海上来来往往运输的车队,是罗塔奥人炫耀其武力的途径之一。

方鸻看着那条船远去的影子,心下不由松了一口气。

血源法术和诅咒的事始终让他有些疑神疑鬼,又恰巧不巧在这里看到了枢焰誓庭的船,让人实在很难不产生联想。

所幸看来只是想多了。

两者并不存在什么关联,毕竟誓庭的舰队在海湾地区比比皆是,真见着了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他倒不希望事态变得越来越复杂。

艾德哥哥,天蓝从底舱正探出半个身子来,下面检查完毕了。

她不知道在那里去钻了一圈,脸上鼻子上全是灰。

这天正好轮到她与梅伊值日

而骑士小姐正带着伊恩等人在检查干舷下面的情况,空海藤壶等寄宿生物似乎富集到了足以影响船身寿命的程度。

她也很快传回了一切良好的回讯。

风暴号是条老船,凯瑟琳再三叮嘱,出海之前检查必须细致,何况这一次我们是要进入湍流带。

所以船底的修补工作完成了么?

伊恩连忙点了点头,汇报道:工人们早在几天之前就刮掉了旧胶,再用焦油与动物毛混合的防水胶重新刷过一遍船板。

风干之后,我们又用鲸脂浸透亚麻絮重新嵌补过缝隙,至于藤壶什么都已经清理过一遍,维持一两次远航应该是没问题的。

凯瑟琳细致地确认了每一项准备事项,甚至底舱也更换过压仓用的花岗岩碎块。

第二层堆迭上装满腌鲱鱼的陶罐,七号风暴号与旅人号不太一样,船上有四五十号人,准备食水是个巨大的工程。

他们在罐口上封蜡,嵌以麦秆透气,在罐子的夹层之间垫上一层松针防震,确保一切万无一失。

在出航之前,还要在箱子上再刷一层白垩粉防霉,淡水都用双层木桶储存,以防万一。二层甲板上甚至养了一些家畜,用火山灰来吸收粪便。

这些在空海上都是常见的工作,但在七海旅人号上却不太常见,凯瑟琳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让方鸻也学到不少。

确认一切无误之后,方鸻才向几人点了点头,然后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通知洛羽,引擎室那边做好出航的准备。

然后箱子带着二团的成员放下船帆,敲响桅杆上的铜钟,港口也回应以钟声,在一条领航的船只带领下,七海风暴号开始缓缓驶离千柱港。

离开珀拉赫文之后,船只又开始折向西南,驶入一片沿岸的岛链之中,当地人将这片无名的群岛称之为沃拉提库斯。

那其实是一种浮空软骨纲下的空海生物,这一门也算是空海的新分类之一,也属于气腔界生物的一类,属于浮云鳐形目下属的一种类鲸生物。

就其本质而言,是一种洄游于湍流带的巨大海兽。

它们的外形有些像是融合蝠鲼的扁平体型的鲸类,拥有须鲸类的滤食系统,以空海之中的浮游生物与气腔生物为食。

尚在海湾之子还崇尚风暴与狂澜的时代,生活在此地的海民便以捕猎这种巨兽为生,它的腕须、发光鳞膜、气旋孢囊都可以用在炼金术之中,因此受到外界狂热的追捧

老年的沃拉提库斯鲸身上甚至还会凝结出风元素结晶,每捕猎到这样一头巨兽,对于渔民来说都意味着巨大的收获。

不过时至今日,在烛火之海北面已经罕有能见到这种巨大海兽的身影了,而今水手们将见到这种巨兽视作一种幸运。

他们现在已经停止了对这种浮空巨鲸的捕捞,并更多将其形象用在船首像的造型上海湾之民认为这种巨兽曾经见证这一地区的繁荣。

因此今天,他们将之奉为守护神。

此后漫长的年代中一座又一座灯塔在漫长的海岸线上矗立,海湾边也建立起众多的港口与城市,形成另一条星星点点星辰一般的链路。

这条链路而今深入远南,人类正是通过这条链路,前往新世界的门扉。

空海的风吹拂着奥利维亚的的长发与睫毛,令其细微地颤动着,她‘注视’着天与海的交界处,面带恬静。

她回头问道:据说在深入湍流带的地方,也有这样人类的港口。

方鸻轻轻点了点头,人类的确在深入湍流带的地方建立了中转点,港口与锚地,但都只深入到大陆桥之外。

一旦上了大陆桥的航道,那里的流域便不再允许人类建立据点,空海之中波诡云谲,危机四伏,人类很少能在那些地方立足。

他介绍道:

大陆桥上的法则与其他地方大为不同,那里也是前往新世界航路最危险的一段,一般来说,要有银之阶以上实力的人坐镇,才尽量减小风险。

不过即便如此,前往世界门扉的这段路还是时常发生海难,这也是为什么通往新世界的门票如此昂贵的原因。

原来如此。少女看起来对这些知识颇为感兴趣。

一如在卡普卡那时一样,两人也经常促膝长谈,方鸻喜欢和她交换一些关于空海与以太的看法,但一般来说

少女只是安静地听着。

不过那些对话大多冗长又无聊,一般来说都是他滔滔不绝,讲起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标。

有一天他要离开第一世界,前往第二世界,和那些历来的大冒险家一样,去建立不朽的功业。

而现在他已经在路上,少女几乎也是实现了自己的目标。

奥利维亚呢?他那时问,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想回白树学会,继承父母的遗愿,成为一位迷锁设计者,奥利维亚微笑着答道,很小的时候,我总是对迷锁中央的结晶结构着迷,我想,这个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完美的事物。

完美么?

是的,它很漂亮,少女向他眨眨眼睛,虽然她的眼睛空无一物,在这里没有机会,等有机会,我会让你看看它。

时至今日,方鸻都对迷锁不太了解,或许白树学会的水晶塔算是一例,但他也只是浅尝则止。

一般来说,普通人也没这个机会去接触大型城市与港口使用的迷锁结界。

由于学习的途径不同,那时候他很难找到能与自己一齐交流的人,但少女是个例外。直至她学成离开卡普卡为止。

而那之后不久,他也离开了卡普卡,后来便加入了黎明之星。

再往后,又是一段不同的旅行。

奥利维亚‘注视’着海天的边际,一座岩石岛屿正从视野之中飘过,在靠近陆缘的空海上,这样光秃秃的岩岛比比皆是。

上面有些了无生机,甚至生长不出任何植被,待到盖伊水晶的能量耗尽之后,它们就会慢慢沉入空海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风元素层变化之时,偶尔会将这些岩石岛屿推出海面,让它们重见天日,正如渊海石板现世那时出现的岛屿群一样。

这些海岸线边的岛屿日复一日的变化着,很少会有固定的规律,因此地图上也不会标注它们的名字,只会将之称之为暗礁带。

艾德,奥利维亚忽然轻声开口道,你认为有一天,我们的世界会沉入云海之下么?

我听说各国正在研究对抗灾难降临的方法,如果祸星的到来不可避免,我们要怎么才能尽可能救下更多人?

方鸻听完不由微微一怔。

奥利维亚知道祸星降临的事,这并不奇怪。她是白树学会的访问学者,又亲历了灰灾,了解内幕也很正常。

只是他总觉得少女话里有话

联想到军方给自己的委托,方鸻心中不由闪过一丝疑惑,难道说奥利维亚对于奥述人的计划知道一些什么?

他不由看向对方。

但奥利维亚好像感应不到他的目光,只是怔怔地看向前方。

老实说,这一次方鸻再见到对方时,总觉得少女改变了许多,她在卡普卡时虽然也显得安静、温和,但要比现在开朗许多。

但现在的她好像有许多心事。

而且他总觉得奥利维亚其实是在有意接近自己,而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的少年了,联想到夜莺小姐的话,让他不由不想到许多。

奥利维亚是为了白树学会而来么?

她的目的真是不老泉?

但他不可能和她谈起关于军方的任务,于是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又谈起这片空海之上的海盗这片岛链是海湾地区海盗的藏污纳垢之所。

在历年记录当中,是海盗出现最频繁之地。

不过凯瑟琳了解自己的同行,特意让七海风暴号避开了那些最危险的地带,这一天下来,倒也风平浪静。

奥利维亚似乎察觉了他的企图,但只笑了笑,并未反驳,只顺着他的话题说了下去。

少女还是和那时候一样善解人意。

接下来三天,七海风暴号继续沿着岛链向南航行,他们每天大约可以沿海图前进一百二十空里,很快便抵达了尼伯姆行省的边缘。

那里是海湾同盟三城最靠南的一座,城市并没有建立在海湾中,不过它有一座附属的港口,这里是海湾同盟控制的极限。

再往南,便深入湍流带之中。

他们约定好在这里与大猫人汇合,一天前瑞德已经乘坐班船抵达了宁伯尔塞图斯,还带来了一个惊喜:

艾缇拉小姐在忙完了圣殿的事之后,也和他一同过来了。

不过让方鸻感到有点不安的是,女仆小姐也和他们一起过来了,他知道爱丽莎往银风港写了一封他不知道内容的信。

一般而言,谢丝塔是绝不会离开希尔薇德半步的,但她的到来总让他嗅到了一些不太妙的味道,爱丽莎是不是在背后乱说了一些什么?

不过这些天没看到夜莺小姐的影子。

因为船上养的用来提供奶制品的母山羊意外怀了孕,这件事成为了姑娘们的头等大事,当然这是天蓝发起的。

罗昊认为在船上引产不太现实,何况一头怀孕的母山羊也未必养得活,产崽之后也未必能保证幼崽的存活。而且在艾塔黎亚,山羊是由岩羊驯化的,孕期长达五个月,船上每个人都各司其职,哪这个时间去照顾一头母山羊。

但被天蓝狠狠训斥了一顿,未来七海旅人号上也会驯养家畜,现在不观察积累经验,以后哪来这个机会?

罗昊问了一句:那你们的箭尾鵟呢?

然后就被一众女士给赶了出去,那批箭尾鵟在艾尔帕欣的空战当中死了一大半,最后一只也在七海旅人号穿梭空间时失踪了。

他这纯属于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过不止是女孩子们,伊恩他们也对这件事很好奇,毕竟大家都没在空海上长时间生活过,对于在船上驯养家畜这件事都十分新奇,更别说迎接一个未来的小生命降生在船上。

最后连奥利维亚都加入了进去,至此,她才算是融入了船上的生活。不过夜莺小姐对此还是颇有微词,认为这只是一层伪装。

她这些天看不到人,正是一直在监视对方。

这天早些时候,箱子从空海中钓上来了一条长尾鲭,这种带翅的飞鱼科在空海之中一直被视作幸运的象征。

方鸻虽然对这些传说持怀疑的态度,不过飞鱼科在空海之中实属罕见,这或许至少昭示着他们在宁伯尔塞图斯港的汇合会一番风顺。

临近正午,他们又在七海风暴号的右舷见到了一群罕见的沃拉提库斯鲸,这群几乎早已在这片海域绝迹空海巨兽惊动了船上的所有人。

每个人都跑到甲板上来看稀奇,而这些性格温驯的扁平巨鲸露出翼下蜂窝状的气腔结构,用发光的鳞膜远远向他们打招呼。

连奥利维亚都忍不住用水晶拍摄下这一幕奇观,艾德,这或许是个好兆头。

方鸻却摇摇头,看向天边黑压压的云层。